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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龍潭市場買到了一把龍鬚菜,這是去國三年後第一次又吃到它。

其實,早在很小的時候,家裡就常炒龍鬚菜吃,不過小瑞第一次看見龍鬚菜沒有採收的樣子,卻是在阿里山上。

那時候我好像四年級了,正在放暑假,有一天,阿公接到了阿里山好友的邀請,帶了我和阿嬤上山小住兩週。

阿公的好友是當地的原住民爺爺,看起來相當精瘦,也帶著幾分獵人的剽悍。噬檳榔的他嘴角總是鮮紅如血,配上銅鈴大眼和火紅面色,很成功地營造出威嚇兒童(和野獸)的效果,也因此,向來膽小的小小瑞每每聽到大人說「阿里山ㄟ」要來家裡,總是慌張地找地方躲避


直到那次和阿公阿嬤上阿里山,小瑞才恍然大悟──原來阿里山爺爺的正職不是獵山豬,而是鐵路檢查哨的負責人!(插花:從頭到尾沒有人說過他獵山豬,都是妳自己想的吧)。那天,我們從嘉義搭小火車上山,火車在一個沒有站牌的聚落前停下,而穿著鐵路局制服、頭戴圓扁帽子的阿里山爺爺已經在那裡等候我們多時了。托他的福,之後兩個禮拜我們就在鐵路旁度過了一段清靜閒適的山居時光。

我們起居的地方就是阿里山爺爺的檢查哨。那是一棟不算小的房子,除了有辦公的桌子,大床被褥也樣樣齊全,甚至有個可炊事的小廚房。那時山裡沒有電視,所以小瑞每天就是跟阿公看書報、或者到兩條鐵軌中間的安全地帶玩耍,一點都不無聊。那幾天阿里山陽光普照,空氣卻一點都不悶熱,反而清涼又飽含水氣,讓人感覺清新潤澤。我玩耍的鐵軌中間有一口小水井,小瑞到現在都還記得在陽光下那水看起來是多麼清澈


相對於我和阿公的悠閒,阿嬤則是每天早起後就像蜜蜂一樣忙碌:為我們洗衣服、打掃內外、料理三餐。雖然是在沒有菜市場的高山上,阿嬤每餐端上桌的菜餚卻一樣深得我心:早餐和在家裡一樣吃稀飯,小菜醬瓜樣樣不缺;午餐和晚餐除了山下買來的肉類和乾料,一定會有新鮮菜蔬,而且都是阿嬤在附近摘的野菜。說來真巧,我們住的檢查哨旁就有一大片蔓爬了整個山坡的龍鬚菜!小瑞常幫阿嬤提籃子,由阿嬤挑揀柔嫩可食的莖葉。提回家洗淨後,剝蒜素炒,那種現摘野菜清脆爽甜的滋味,至今我都還忘不了


阿里山爺爺就住在鐵道另一邊的聚落裡。他的工作,如果問當時的小小瑞,我應該會回答:

「喔,就是...跟來往的火車互丟圈圈喔!」

因為上山的火車駕駛會給他一個圈,下山的火車則從他那裡拿一個圈,大概是記錄的意思(註)。每次他來弄圈的事情,都會跟阿公用日語談天說笑,顯示他是多麼喜歡阿公這個朋友,小瑞也從一開始的害怕侷促,漸漸變得喜歡他了


就這樣,每天早睡早起、看書玩水摘花摘野菜,兩個星期很快地過去了。準備回台中的時候,小火車又在聚落前停了下來。因為下山的列車爆滿,友善的駕駛員讓我們一家三口跟他擠駕駛廂,小瑞還一屁股坐在堆得高高的檳榔花上。在撲鼻的檳榔花香和由清涼漸漸轉悶熱的空氣中,我們駛離了阿里山、抵達嘉義,也結束了我們在阿里山不走馬看花、不吃喝嬉鬧,卻愉快無比的山中假期。
 

多年後的今天,小瑞再度帶回了一把龍鬚菜,也拿了大蒜爆香,炒油拌鹽。


 

細細咀嚼著一口,不意外的,我一下又掉進了回憶裡,那份屬於阿里山──有陽光、卻又溼溼潤潤的回憶
也就是你們在上面看到的。 


關於「丟圈圈」,小瑞弟弟電冰箱在留言裡提供了很專業的解釋喔

來來來
~~
我來解釋丟圈圈這回事
~
早期的鐵路多是單線雙向通行
~
因為不像現在有光纖網路跟電腦可以控制區間路段狀況
~
所以在列車不停止的狀況下,管制員與駕駛會以交換圈圈方式來獲得路權
~
也就是說,拿到圈圈的列車擁有路權,沒拿到的就只好等會車囉
~~
這也是為什麼管制站會出現兩條鐵軌的緣故
!
阿里山鐵路到現在始終是單線呀
~~^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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